左克(1919——1941),女,原名裘振先,号黼卿,祖籍浙江嵊县(今嵊州市)雅璜乡雅璜村。因为早产,裘振先出生时只有600克,导致其后心脏不好,体质较差。
裘振先出生于一个革命家庭,其父母是革命先辈裘绍和尹维峻。其父裘绍(1887-1920),号济美,浙江嵊县(今嵊州市)雅璜乡雅璜村人,曾在雅璜村生活过,后来去杭州求学。1906年,在浙江弁目学堂学习,由秋瑾介绍入光复会、同盟会。皖浙案后被清廷通缉。辛亥之役协同尹维峻等率敢死队攻浙江抚署、藩署等。杭州光复后,任浙军攻宁支队司令部参谋副官,率百名敢死队攻占南京紫金山。1912年与尹氏姐妹等反袁护国。尹维峻(1896-1919),浙江嵊县人,光复会会员,辛亥革命时期著名女杰之一。1905年九岁时,随姐姐尹锐志到绍兴、上海等地,参加光复会的反清革命活动,负责通信联络工作。1911年辛亥革命时,参加收复上海、浙江、南京等战役,与姐姐尹锐志成为辛亥革命时的著名女杰。中华民国成立后,被聘为总统府顾问。1914年,尹维峻与裘绍结婚。1917年7月,与裘绍随孙中山赴粤护法。9月,孙中山任命裘绍为陆军少将兼护法军政府参议、尹维峻为高级军政顾问、章太炎为秘书长。1918年,南方军政府组建援闽浙军,以吕公望为总司令,裘绍为副总司令兼参谋长及二师师长,驻扎在汕头、潮州一带,寻机进占北洋军阀盘踞的闽南地区。而驻闽南北洋部队中有不少原光复会的浙江老乡,裘绍和尹维峻多次前往策反,引起北洋政府忌恨。1919年7月16日10时,北洋皖系军阀派刺客到广东汕头浙军司令部行刺裘绍和尹维峻,裘绍不在,尹维峻在汕头市的护法援闽浙军总司令部遇刺,在与刺客搏斗中身负重伤,当时她肚子里怀着6个月大的裘振先(另一说为尹维峻生下裘振先后在坐产),裘振先出生不久后母亲便离世,年仅23岁。孙中山称赞尹氏姐妹为“浙江女英雄”,时人则将这一对姐妹与秋瑾共称为“中国近代史中女界之三杰”。1920年3月,裘绍也在去福建厦门对北洋军阀中的浙军策反时遭敌所害,留下了4个不满7岁的孤儿。后来四兄妹就由二姨母尹锐志和其他至亲好友抚养。
在少年时代,裘振先听到看到许多关于父母的革命事迹,裘振先走上革命道路,最初是受父母事迹的鼓舞。裘振先在家中看到哥哥裘振钢写的《尹维峻烈士小传》,以及章太炎、陶成章、秋瑾等赠给父母的对联和诗词,并从亲友那里听到许多关于父母的革命故事,于是立志要像父母那样投身革命。
1935年,左克(左一)与二姐裘振兰、大哥裘振钢与二姨母尹锐志(前坐者)在杭州合影。
1935年“一二·九”学生运动爆发,当时她正在南京的学校里念书。她与同学们一起,走上街头,进行抗日示威。1937年7月,抗战爆发后,南京危急,敌机狂轰滥炸,裘振先避居在长江对岸江浦县的同学家中。在哥哥裘振纲的启示指引下,她决心去延安,接受革命的洗礼。1937年10月,裘振先冲破重重封锁,孤身一人,经陕西八路军办事处介绍,到达革命圣地延安,进入陕北公学学习,并将原名裘振先改为左克,意思是左派布尔什维克,就是做一个真正的共产党人,从此她为这个目标而奋斗,直至牺牲。
左克在延安时的照片
1938年3月,左克从陕北公学调到抗日军政大学学习,编入女生队。5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她努力学习,刻苦训练,处处表现了一个共产党员的本色。左克的政治素质和射击技术都很好,比赛打靶总是名列前茅,枪法很象她的母亲,曾多次要求上前线直接与日军作战。11月,毕业于抗大第四期区队长训练班,分配到连队,与同学维克、钟华分别担任一、二、三区队的区队长。同年年底,她奉调来到陕甘宁边区富县的张春驿中央军委卫生学校担任护士队队长。
1939年秋,是抗日战争最艰难的岁月。为了支援前线,原在中央军委卫生学校的部分师生,奉令从陕甘宁边区出发,迁往晋察冀边区抗日根据地。左克和战友们在政治处主任俞忠良带领下,跨越黄河,穿过同蒲铁路,突破重重封锁,艰难地向目的地进发。有一次,由于情况紧迫,要在一个夜晚通过敌人150里的封锁线,这是一次十分艰巨的行军,尤其是女同志。可是左克精神抖擞,身背被包、米袋,脚穿草鞋,带领学员,跟着男同志们一同前进。经过一夜急行军,女同志终于也安全地通过了封锁线。同年10月,军委卫生学校部分师生到达晋察冀边区后,与晋察冀军区卫生学校合编。
1939年11月,学校刚成立不久,敌人就开始对晋察冀根据地进行冬季大“扫荡”,左克和学员们立即投入反“扫荡”斗争。12日,国际主义战士、著名的加拿大医生、共产党员诺尔曼·白求恩,在反“扫荡”战斗最激烈的摩天岭前线抢救伤员时,左手中指不慎被伤员的碎骨刺破,感染化脓,发展为败血症,在唐县黄石口村逝世。噩耗传来,全校师生悲痛万分。为了纪念白求恩大夫,1940年1月5日,晋察冀军区司令员聂荣臻在白求恩追悼大会上宣布,将军区卫生学校改名为白求恩卫生学校。左克先后担任学校校部副指导员和党支部书记等职。她不辞辛劳,勤奋好学,努力工作,每晚要在灯光如豆的油灯下工作到深夜。她的工作精神,深受校部干部、战士的钦佩。她把自己的工作紧紧地与白求恩的名字联系在一起,常常与大家高声歌唱:
“白求恩的学生, 人民的白衣战士。
歌唱白求恩,学习白求恩。
白求恩的道路铺满阳光,白求恩的步伐无比坚强。
学习,学习,学习,我们光辉的榜样。”
左克有一个战友名叫维克,俩人感情十分融洽。都是从“抗大”一起到白求恩学校的;也曾在一个连队担任区队长,她们的工作都很出色,人们称之为“二克”。在1940年的一次意外事件中,维克突然丧生,左克闻讯,悲恸欲绝,不能自己,简直和平时判若两人。在追悼会上、在维克的灵前她深沉地哀悼。她又在自己的日记本上沉痛地写道:“走近你的办公室,就想起你的人;看到了你的坟,就想起了你的心……你的形象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左克对并肩战斗的同志充满了诚挚的友爱。
1941年8月,日军集结重兵对晋察冀根据地进行空前规模大“扫荡”,施行彻底的“三光”政策,妄图置抗日军民于死地。驻守在抗日根据地————河北唐县葛公村唐河边青墟山麓的白求恩卫校和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在晋察冀军区领导下,投入到英勇顽强的反“扫荡”斗争中。在反“扫荡”斗争中,军区首长命令部队掩护卫校和医院向青墟山转移。为了机动并分散隐蔽,全校师生分成两部分活动。左克任二大队党支部书记兼政治指导员,左克所在二大队由白求恩卫校政委俞忠良率领。由于连续遭到敌人袭击堵截,队伍只有机动周旋,迅速转移。9月底,在河北易县狼牙山的道士观一带,又遭到日军包围。道士观是一个只有进口,没有出口的山岙,由于敌人封住了山口,给突围造成极大的困难,情况十分危急。此时,仅有的掩护部队是校部警卫排,而这时警卫排长不知去向,警卫排一时成了无头部队。左克意识到责任重大,王尔鸣和左克便主动以正副指导员的身份承担起指挥警卫排作战任务。左克具有一定的军事理论基础,她告诉警卫排战士们,要狠狠打击敌人,只有将敌人的力量牵制住,才能保证医校师生的安全突围。在左克的正确指挥下,当即占领道士观东边山头,向对面山上的日军猛烈射击,阻止他们向东南方向继续行动,这是为了掩护我方军民沿山沟向东南下游方向突围。白求恩学校掩护部队的机枪“嘎嘎”一响,对面山上的日军把旗一摇,马上卧倒,停止前进。这时,集结在山沟里的白求恩学校人员和其他后勤单位的人员才能迅速突出谷口,否则,日军把沟口一封锁,更不知要牺牲多少人。警卫排的奋战,保证了我方人员的安全转移。但是,在该排完成了掩护任务以后,日军却从背面袭来。王尔鸣命令部队向东北高山撤退,却已经来不及整队成行,只好各自为战。而左克继续同另一部分战士阻击敌人,战斗打的非常激烈。左克一边指挥作战,一边开枪向敌人射击,她高超的枪法打得敌人心惊胆战。由于左克患心力衰弱疾病,加上当天上午为避开正面敌人爬山急行,一天没有吃饭,曾昏倒过去。下午阻击敌人之际,由于过度劳累,她再次昏倒。等她惊醒过来,一队日军已包围上来。她知道自己为党为人民献身的时刻已经到了,更加沉着镇定,不能让党的文件落到敌人手里,她几下把随身携带的文件撕毁;枪里的子弹已经打尽,她把枪狠狠摔碎。面对端着刺刀,逼到眼前的日军,她岿然不动,痛斥敌人:“要杀便杀,既革命就不怕掉脑袋,看你们猖狂还有几时。”日军狞笑着,上前要强行押解她去据点。左克怒目圆睁,咬着牙,紧握双拳,与敌人作最后的拼死一搏,并高呼:“你们这批强盗、野兽,强占我领土,杀害我同胞,我恨不得统统把你们杀死!”日军恼羞成怒,疯狂地用刺刀向左克乱捅,这位身体虚弱而革命意志坚如钢铁的女共产党员,壮烈地牺牲在日军的屠刀之下,年仅22岁。她英勇顽强、视死如归,表现了中华民族不屈不挠的革命精神和大无畏英雄气概。
左克牺牲前有个感情比较好的未婚夫王尔鸣,那是左克在白求恩学校时的事了。左克在这所学校里先后担任分队长、政治技术书记、校部副指导员兼党支部书记等职,而王尔鸣担任政治教员。遗憾的是,还没来得及成家,左克就牺牲在战场上了。王尔鸣得知左克牺牲的消息悲痛欲绝,后曾多次到河北易县寻找左克的牺牲地和墓地。
四十三年后的1984年,怀着对革命情侣的深厚感情,王尔鸣又到易县调,还根据当时突围情况画了张地形图。
1984年,在左克牺牲地立左克烈士纪念碑,由王尔鸣选址
不仅如此,王尔鸣还写了一篇怀念左克的文章。在文中,王尔鸣说,1941年反“扫荡战役进入紧张阶段时,左克交给我一张照片,嘱托如果她在战争中牺牲,要我于抗战胜利后,把照片寄绐她的亲属,可知她早有英勇牺牲的准备。”
因为一直没有找到左克的家人,王尔鸣非常自责,还曾写下过四句诗:
风云雨露四十秋,
先烈殷托竟未酬;
遗像三投三被阻,
徙增拙笔写心疚。
左克让王尔鸣转交的照片(右一为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