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1958年，一部反映我党地下工作题材的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曾经风靡一时。2010年8月，中央电视台一套综合频道又推出38集抗战题材电视连续剧《永不消逝的电波》，该剧为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5周年量身定做，同样引起广大观众的浓厚兴趣，再度成为大众的审美热点。无论是影片还是电视连续剧，并非凭空杜撰，而是根据相关史实改编而成。剧中主人公李侠的原型，就是我党情报系统的著名烈士————李白。而李白的妻子即嵊州人裘慧英（幼时名兰芬），也就是剧中主人公李侠的妻子何兰芬的原型。
1938年初，周恩来派龚饮冰（湖南长沙人，1923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38年初至1942年9月，在上海负责组织日军占领地区的交通情报工作）和他的妻子王一知（湖南芷江人，曾是中国共产党广州起义的主要领导人张太雷的革命伴侣。张太雷牺牲后，1937年，与龚饮冰结为夫妻）去上海建立和领导秘密电台。当时他们在上海市中心建立了三个秘密电台，不间断地与延安保持联系，接收党中央的最新指示。这三个电台负责人分别是李白、杨建生和郑执中，都是我党红军时期参加革命的老党员。为了工作的需要，经组织同意，王一知还给他们介绍了三位纺织女工，以“夫妻”身份，隐蔽工作。“其中有两对，还真的成了志同道合、患难与共的革命夫妻。在成功的两对革命夫妻中，有一对就是李白和裘慧英。”（《百年潮》，2016年第12期，第63页）
一、志同道合结伉俪
李白和裘慧英，一个是湖南人，一个是浙江人，千里迢迢，是怎么结为志同道合的夫妻呢？这要从他们的身世和革命经历说起。
李白，原名李华初，又名李朴，化名李霞、李静安，1910年5月7日，出生在湖南浏阳县张坊区板溪村一户贫苦农家。他从小就受尽了地主资本家的残酷剥削和压迫。他看到贫下中农受苦受难，过着牛马不如的悲惨生活，在他幼小心灵里埋下了解放劳苦大众的愿望。大革命时期，在火热的革命斗争中，李白政治上日渐成熟，1925年，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这时李白才15岁。李白参加了反霸斗争，担任儿童团团长，和大人一样，对地主豪绅展开斗争。正当大革命运动蓬勃发展的时候，蒋介石发动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接着湖南发生了“马日事变”。在这血雨腥风的日子里，李白毫不动摇，革命矢志不移。1927年秋，在毛泽东的领导下，举行了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的秋收武装起义，李白参加了湘赣边秋收起义。这时李白的故乡张坊地下党组织决定建立农民武装，李白冒着生命危险，走村串户，向群众宣传只有开展武装斗争，才能取得革命胜利的道理，动员大家参加赤卫军。翌年7月，张坊农民赤卫军配合红军取得武装暴动的胜利。张坊又掀起了革命热潮，李白担任少年先锋队队长。
李白
1930年，李白参加长沙战役（1930年7月，中国工农红军第3军团对国民党军占据的湖南省城长沙的进攻战役）后，他随着工农红军离开湖南，到达中央革命根据地。随着革命形势的不断发展，中央苏区对无线电人才的需求大增。为了解决无线电人才短缺的问题，红一方面军总部决定举办无线电训练班，以培养所需的无线电人才。1931年6月，李白由红四军调往红军总部，参加红一方面军举办的第二期无线电训练班。被推选为班长兼党支部委员的李白，学习加倍努力，他早起晚睡，找个清静的地方，潜心学习，被大家称为“学习上不知疲倦的人”。李白调去学习时正好生痢疾病，但他坚持带病学习。当发病时，发冷发热，全身发抖。同志们劝他休息，他回答说：我们军队由于没有先进的通讯设备和优秀的通讯战士，而吃过敌人的亏，我们必须坚持加紧学习。就这样，他带病坚持学习，同身体好的同志一样按期毕业。1932年初，紧张的学习生活结束后，李白又被调入5军团13军无线电队任政委，在反“围剿”斗争中，他负责的电台通讯联络畅通，为反“围剿”做出了贡献。
1934年10月，在王明“左”倾路线影响下，中央革命根据地第五次反“围剿”战争失败了，李白跟随红军队伍参加了二万五千里长征。李白向无线电队全体人员严肃地指出：“电台是全军团几千人的耳目，是与总部联络的主要通讯工具，我们要视电台重于生命。”于是“电台重于生命”便成为整个长征途中无线电队的口号。长征途中做电台工作的同志，更是艰苦，每到一个目的地，还要不顾劳累地进行收发电报工作。李白身体很好，他总是帮助别人背东西，首长为了照顾电台工作的同志，分给他们每人两把炒面粉，李白就是自己不吃，留给伤病员吃，同志们被李白这种阶级友爱精神所感动。部队休息，可是电台同志还要完成收发电报任务，李白完成任务后还帮助炊事员烧开水，做料理伤病员等工作。
全面抗战爆发后，1937年10月10日，党中央派李白（化名李霞）到上海安置秘密电台。在日寇与汪伪军警特务等麇集，环境极其险恶的上海，李白克服各种困难，用无线电波架起了上海和延安之间的“空中桥梁”。
而在1917年12月，比李白小7岁的裘慧英出生在浙江嵊县通源乡松明培村附近土名叫烂田湾的独户山厂里。裘慧英和李白一样家境贫穷。她六七岁时，由于家穷，父亲想把她卖掉，母亲坚决不肯，就是讨饭也要养活她。8岁那年，裘慧英去她外婆家借粮，可是外婆家同样很穷，根本无粮可借，只好饿着肚子回家。在回家路上，因肚饿而晕倒在路上，幸亏被邻居路过发现救回家。有一次是裘慧英哥哥砍柴，挑到往返60里路远的镇上去卖，可是姐妹久等哥哥不回，她和5岁的小妹妹在家，肚子饿得实在难忍，只好同妹妹上山挖野菜充饥，把野菜挖来洗净，煮熟后两人充饥当饭，妹妹吃得多了一些，不幸中毒肚子绞痛，结果妹妹活活地被野菜毒死了。妹妹临死前含泪说，姐姐我要吃稀饭，不要吃野菜。
裘慧英
1929年，经同乡熟人介绍去上海惠达绸厂当童工。在厂内的地下党员讲了许多革命的道理给裘慧英听，她深深懂得工人不是命苦，而是长期受资本家和包工头等的剥削和压迫所造成的苦难，这些党员教育她说：只有我们团结起来，组织工人自己的队伍，组织起来才有力量，才能推反这些不合理制度。她不断参加工人运动，搞宣传，闹罢工，积极地为地下党做点力所能及的工作。20世纪30年代初，进工人文化夜校学文化。1935年，裘慧英参加了中国共产党。1939年春，组织上突然把裘慧英调出惠达绸厂。领导对她讲：为了党的工作需要，要你和一位不认识的男同志配合工作，这位同志是老红军战士，他名叫李白，你们要以假夫妻为名像真夫妻一样生活在一起。裘慧英勇敢愉快接受党交给她的艰巨任务。从此裘慧英就配合李白搞电台工作，住在威海卫路一套房子里。裘慧英在和李白接触中，发现李白确实有一心为党为人民的一颗红心，被李白所感动，1940年，裘慧英和李白真的成了志同道合患难与共的革命夫妻。
1940年裘慧英和李白结婚照
二、并肩战斗显真情
李白对裘慧英说：我们的工作是党的耳目，党中央靠我们报告上海的情况，我们的任务是揭露日本帝国主义及其走狗、汉奸、卖国贼的阴谋诡计，促进唤醒民众共同抗日。李白每天晚上收发电报，白天把电报译出来，将党中央毛主席的战斗号令及时送到地下党领导那里。为了提高晚上收发电报和译电、送文件的效率，他把密电码背得烂熟，这样听到电台信号后，立即能译成汉文速写成文送给领导，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
只会收发电报和译电，不能修理收发报机，这对单独工作不利，万一电台发生故障，容易耽误党的工作。领导支持李白学习修理电台的技术，立即设法为他们夫妻在威海卫路、同孚路与成都路之间，开了一家“复兴无线电公司”。李白白天管理营业，抽空就钻研业务，学数学、英文。他只读过三年书，学习困难是很多的，晚上又要收发电报，每天只睡几小时，这样刻苦钻研了四个月，李白基本上掌握了电台修理的全套技术。1942年7月，组织上要他们搬家，搬到建国西路、太原路工作。房子小一点，是三层格楼，只有几个小房间，天气很热，李白工作时全身出汗，但他总感到心里痛快，由于思想集中，在收发电报时，他连用针刺他耳朵都不知道。冬天，阁楼又暗又冷，连铅笔也握不住，但李白每天坐在一尺见方的凳子上，坚持与严寒挑战，认真地发出“永不消逝的电波”。
当时日寇进占租界，大肆搜捕共产党人，镇压人民的抗日运动。虽然李白把电台功率从75瓦降低到只有15瓦，但仍被日军侦测出来了。1942年9月26日中午，王一知去李白住处联系工作，刚转到后门，只见一楼的那位保姆，背倚着门，一只手握住门框，一只手使劲地向王一知摇了摇，示意不要进去。王一知顿时感到情况有变，便装作不认识的“过路人”，非常镇静地走出了弄堂，过了几条马路，摆脱了“尾巴”和“跟踪”。隔天晚上，李白正在发报，日本宪兵和汪伪特务突然包围他们楼房，裘慧英立即去阁楼通知李白。敌人已经冲进楼房搜查，又冲进小阁楼，用枪托敲地板隔层，李白刚放进地板隔层的电台被敌人搜查出来了。敌人用筷子塞进李白嘴里，想把他吞进肚里的密电码挖出来，敌人没有想到李白早就吃进肚子了。敌人弄不到密电码，恼羞成怒地立即对李白拳打脚踢，将他们夫妇押到北四川路日本宪兵司令部审讯室。敌人首先对裘慧英进行审讯，认为女人容易招出来，可是裘慧英想到妹妹的惨死，又想到多少革命先烈们在敌人面前宁死不屈、英勇就义的事迹，她想到这些就浑身是劲了，更增加了她的革命斗志。敌人当时对裘慧英无计可施，把她从地板上拖出去，拖到另一个刑房，看李白上“老虎凳”。砖垫到三块时，只听李白膝盖骨咯咯响，李白仍痛斥敌人，当加到五块砖时，李白腿骨被 压弯了，人昏了过去。敌人立即放松凳子，用冷水泼醒李白，他仍不开口。敌人狂叫起来，又用老虎钳子拔李白的手指甲，敌人拔一只吼一声，李白咬紧牙关，就是不讲。就这样，李白十只手指甲被敌人拔掉了，但李白还是不吭声。敌人又将李白面部向上，捆在长凳上，向他鼻子里灌水，李白又晕了过去。等他醒过来，李白看到裘慧英时，轻轻地说：“爱护朋友，牺牲自己”。他怕裘慧英年轻，经不起敌人残酷的重刑，李白表示要裘慧英坚持对敌斗争，要有坚强的革命意志。敌人气急败坏地对裘慧英说：你这个女人生几根骨头，在场的那个鬼子一挥手，打手把惠英拖出去了，拖到另一个刑房，用皮鞭木棍进行毒打，被打得晕倒后拖入牢房。敌人对李白和裘慧英未搞清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历，裘慧英大约被关了一个多月，什么口供都没有说，敌人被迫只好先把她放回家。出狱时体重从100斤下降到70斤，到家时邻居和同志们都不认识她了，家中东西都被汉奸鬼子抢光了。有一天她外出，在马路上碰到一个10岁左右的孩子，看看左右无人时，拉住裘慧英的衣服，问福录村十号有个姓裘的人，你认不认识？裘慧英心想一定是组织上派来的，说我就是，他把搓成细条的信，交给裘慧英就走了。当时裘慧英还怕敌人搞鬼，所以又害怕又高兴。裘慧英有两个名字，一个叫裘惠英，一个叫何兰芬，这名字只有组织上知道。她回家打开信一看，信上果然写着：何兰芬同志，组织上已知道你出狱了，大家都为你高兴，你在狱中表现得很坚强，希你永远保持这种坚强的革命意志！过了一段时间，组织上托人介绍裘慧英去绸厂做工，先解决她的生活问题。事隔几年，她重新进厂，许多老工人都不认识她了，只好讲假话说自己病了几年。当时裘慧英刚出狱，确实面黄肌瘦，倒很像一个生过大病的人。后来她一面做工，一面打听李白下落，直到1943年2月底，才打听到李白被关在汪伪特务机关，在极司梦尔路76号。裘慧英通过关系经常去探望李白，李白关在76号水牢里，面色焦黄肿胀，被泡在水里很像一个肿胖病人。李白每逢见面时，都是用暗语问党组织情况，鼓励裘慧英做好工作，安排好生活。4月中旬的一天，76号两个特务突然闯进家中说：“你先生吃官司时间很长了，你想不想他回来，想就用两千块钱去保。” 裘慧英想做工不吃饭也积不起两千元钱啊！可是敌人说出用钱可以保李白，说明日伪特务机关对李白是否是电台人员的身份不明。原来李白被捕后，上海的侵华日本特务机构特地从日本调来了无线电专家，对李白的收音机反复检验。最后做出了技术鉴定：这台收音机没有收报功能，只有发报机而没有收报机，无法作电台使用。这是李白的独门绝技，发报时，把它接上小线圈就成了收报机。在日本特务破门而入的几秒钟内，李白拉掉了两个临时焊接的小线圈，就成了收音机。裘慧英立即向党组织汇报李白情况。到6月份，组织上通过关系，用两千块钱保李白出狱。李白回家还在吐血，路还不能走，被敌人拔掉的手指甲刚长出来，还歪歪扭扭，身体很不好。但他回家第一句话，就问组织上有人来过，我想见见他们，让我早点工作。当时裘慧英就劝他，你身体好点再说吧。李白立即严肃地批评裘慧英：你看我骨头被敌人打断，皮肉被敌人打伤，可是敌人无法打掉我的革命意志。敌人对我们残暴，我们革命责任重大，早一天工作，早一天把敌人打倒，我是共产党员，只要我还活着，我的手指还在，就要和敌人斗争。李白这种为革命献身的精神，确实是我们活着的人永远学习的榜样。
1943年夏天，组织上派来一位同志说：党组织同意李白恢复工作，并为了掩护党的工作，组织上还设法开“良友商店”，由李白和裘慧英任店员作掩护。为不使敌人怀疑，店员还假意用登报招聘。店开出不久，76号汪伪特务机关的特务科长突然闯进店内，这家伙先要一甁汽水喝，接着就问李白：“你认识我么？怎么开起店来了？”李白说：没有钱回家，考进店内当售货员，糊糊饭吃。李白一面说，一面将招生广告拿给这家伙看，李白想这家伙主要想敲竹杠，看来不给他一点油水是不行的，只好送了礼物，并说明我有钱时另行重谢。这家伙临走时，装出支持他们的样子，约李白共同做生意等甜言蜜语走了。这事发生后立即向组织作了汇报。领导同志听了李白汇报后，立即决定李白和裘慧英要很快离沪。不久就派他们去浙江工作，安排李白打入国民党国际问题研究所做报务员。他化名李静安，往返于浙江的淳安、场口和江西的铅山之间，利用国民党的电台，为党秘密传送日伪和美蒋方面大量的战略情报。电台设在浙江省富阳县场口镇，一直工作到1944年春，被日本鬼子打掉后，才退出长口镇，转移到淳安镇。李白和裘慧英是从水路转移的，电台放在船上。裘慧英上岸与地下党联系，她回来路上，发现李白已被捕到国民党淳安县党部，幸亏电台还在船上，没有被搜查去。过几天后，通过关系找到地下党内线，托镇上有名望的爱国绅士去保了出来。李白被捕保出后，组织上派他们到江西，又进国际问题研究所工作，一直工作到1945年。
抗战胜利后，1945年10月，党组织又把他们调回上海，继续从事党的秘密电台工作。到了上海后，李白以国际问题研究所职员的身份偕夫人住进了黄渡路107弄6号，电台也设在这里。李白白天工作，晚上做秘密电台工作，任务是负责上海秘密电台与党中央通信联系。后来，国际问题研究所被撤销，李白夫妇搬迁到107弄15号。为了避免敌人怀疑，也为了减轻组织上的经济负担，李白凭着精湛的无线电技术，取得了上海善后救济总署渔业管理处电器设备修理工的公开职业，李白任无线电工程师。渔业管理处远在复兴岛，李白每天一早出门，傍晚才能回家。李白白天在岛上工作，晚上回家收发电报。他每天休息时间很少，只要工作顺利，他说少吃少睡不要紧，工作不顺利不痛快，吃得最好，睡二十四小时还是苦闷的。李白对技术精益求精，他向党中央收发电报，从50瓦特改用为3.5瓦特。李白常讲：学政治是为了人民事业，钻研技术，技术过得硬是最大的政治。在这样艰难困苦的条件下做好工作，坚持一年多后，因机关撤销他们离开复兴岛。
1948年12月30日，李白在与党中央进行通讯过程中，被国民党特务机关测出电台位置第三次被捕。这时长江以北已基本全部解放，当时积极准备横渡长江，解放全中国。在这样的大好形势下，毛主席和党中央来往电报特别多，来电都是特急、加急电报。那天晚上，李白精力特别充沛，斗志十分昂扬，急发最后几份特急、加急电报。可是那天晚上也确实不巧，裘慧英因为工作紧张，身体实在疲劳而发高烧病在床上。平时李白发报，裘慧英总在阳台窗外配合望风，防止豺狼闯门。凌晨3点左右，突然被外面的狗叫声和特务的嘈杂声惊醒，听到楼下匪徒们已包围他们的住房，裘慧英立即起床去告诉李白有情况，李白却很冷静地说：“我还要坚持几分钟，一定要把几份重要电报发完。”立即叫裘慧英离开，把孩子立即抱到二楼邻居家安排好（邻居也是地下党员）。李白发完报后，最后向党中央作了告别。当裘慧英返回三楼时，敌人已冲上楼来，在两间房内搜查，首先摸李白床上棉被，发现棉被是冷的，立即冲上阁楼问李白：你半夜里为什么不睡觉？敌人又摸无线电天线是热的，又恶狠狠地说：半夜里为什么还听收音机？李白说：我是商人，听行情。那个为首的家伙把李白手拿出来一看：嘿，你是发报的老资格了（李白发报多年，手指头上生有老茧）。结果敌人拼命搜查收发报机，最后被搜查出电台发报机，当场将李白逮捕，把他们抓到国民党上海淞沪警备司令部第二大队。裘慧英和3岁的孩子也被拖进审讯室，他们看到李白已被绑在“老虎凳”上，孩子大声叫爸爸，敌人趁机对李白说：“你有这么可爱的孩子不管吗？”李白说：“孩子没有罪，我是正大光明的。”敌人用软的不行，就狂叫着说上刑，敌人对李白上“老虎凳”、灌辣椒水、钉竹针，李白苍白脸上痛苦万分。裘慧英实在看不下去了，而李白明白，故意把脸扭在一边，免得裘慧英难过。敌人见李白什么刑罚都用了还是无用，又叫裘慧英劝他，裘慧英却说：“我们关系不好，我的话他不会听”。这些恶狗气急败坏地把裘慧英拖出去，还抢她手上抱的3岁孩子，把大哭大闹的孩子投在地上，将裘慧英打得死去活来，但敌人什么也没有得到，无可奈何地只好先把裘慧英母子释放回家。
裘慧英和李白及儿子李恒胜
三、坚贞不屈铸忠魂
1949年4月20日，李白被押到上海南市区蓬来路警察局监狱。23日，裘慧英接到李白从蓬莱警察局看守所写下的来信。李白托人告诉裘慧英说：“以后不能见了，你要来看我，可到监狱后面，一家老百姓阳台上探望我好了。”后来裘慧英带着孩子探望了几次，最后一次是5月6日。李白一开口就对裘慧英说：“今后你们不要来了，目前大局已定，天也要亮了（指解放）。今后我能回去更好，万一回不来，我也看到和知道了，我们中国人民从此要解放了，你们往后可以过自由幸福的生活了。我的心很平静，但天亮后，当你们过着自由幸福的生活时，千万不要忘记我们，也就是说，老一辈的革命同志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通过中国人民解放军，艰难困苦几十年的岁月，要懂得今天解放得来的，自由幸福的生活来之不易啊！你们要牢记敌人的残暴。”孩子忙问爸爸：“您什么时候回来抱我啊？”李白说：“我回来会抱你的，你要听妈妈的话，好孩子。”我们怕时间谈得太长了，只好含泪告别。5月9日又去探望时，难友们头伸出铁窗口回答说：李静安（李白化名）已不在这里了。
1949年5月24日，上海西区解放，裘慧英住在西区静安寺。她立即去蓬莱警察局看守所问，但找不到李白下落。27日，闸北解放了，虹口区还没有解放。裘慧英不顾个人生命安危，去虹口区海宁路第三大队监狱找，可是敌人都跑光了。
1949年5月30日，上海解放第三天，刚上任的上海市市长陈毅接到一份电报。电报是中共中央情报部代部长李克农发来的，要求查找一位名叫李静安同志的下落。最终查明:李白已在5月7日晚，被敌人杀害了。陈毅接到报告后，给李克农回电并在电文最后写道：“血债要用血来还!残害李白烈士的反革命分子，我们定要向他们讨还这笔血债!”
原来在6月17日，组织上出面帮助裘慧英到蓬来路警察局，请军代表提审犯人，查出5月7日下午被国民党特务解去浦东的一批犯人，约当天晚上7点钟，用蓬车装运去，一直开到浦东杨思区戚家庙的地方。裘慧英又立即去那里打听，到时访问了当地群众，听了当地群众介绍说：一个月前的一天夜里，反动派军队开来一辆卡车，车上解来了12个犯人，都是捆绑着。那晚月光明亮，刮着寒风，反动派从车上拖下来12个犯人，把犯人持枪押向戚家庙，其中有一位高个子，昂首阔步向刑场走去，这位英雄还高唱革命歌曲，直到最后同这些犯人一起，带头高呼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随着反动派的抢杀声，都英勇就义。听了当地群众介绍情况后，组织上立即动员民工到现场挖掘，挖掘出李白的遗体。中共上海市委对李白等12位烈士开了追悼会。他们都安葬在上海烈士陵园，永远让人民怀念他们。
李白牺牲时年仅39岁。2009年9月14日，他被评为100位为新中国成立做出突出贡献的英雄模范之一。正如邓颖超所说：“像我们大家所熟悉的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中所写的原型李白同志，为了党的利益，最终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这些同志是永远值得我们怀念的。”
本文主要资料来源：《嵊县志》人物资料档案，归档号161，第102页至127页，裘慧英写的《李白同志战斗的一生》。
作者：嵊州市委党史研究室 金午江
